我的疼痛科醫生有一次曾開玩笑説 ,人類本來「爬」得好好的 ,自作聰明, 改成「站」的, 才導致我們今天的腰酸背痛。 我小時候住日式房子, 在榻榻米上活動作事 ,也是爬來爬去。 已經幾十年沒有爬了, 最近在運動時傷了背部, 發現「爬」實在非常有効率,也很舒服 ,我爬在檸檬樹下撿掉下來的果實, 爬在花圃修花 ,我爬在臥室地板換穿衣服, 爬去盥洗室, 我在書房裏爬來爬去,找資料、看電腦、 送伊媚兒,爬去廚房吃飯…, 爬得不亦樂乎, 重温童年樂趣 !難怪小嬰孩在學會站立以前,都是那麼快樂,笑呵呵。
有「爬」一定也要有「靠」,像苦瓜藤,要給它一個網架去攀靠, 像紫藤花,需要強而有力的棚架,因為需要依靠,而懂得謙虛 ,而懂得感恩。很遺憾,人類因自己能夠站立,不需要依靠 ,而變得驕傲 。 我感謝那些桌腳、扶手、牆壁和門把,我「跪」著扶住它們而起立 ,心存感激。平時它們是那麼不起眼,它們一直都在那裏,但有誰注意到 ?— 我們只會讚美那些桌面的花紋圖案,和其他華麗的室內裝潢。
園丁把長了太多野草的花園全部鏟平, 也不管那裏還有一些名貴的玟瑰花 ,— 太麻煩了! 重新再來比較省事、省時。玟瑰花受到野草的「牽拖」真是無奈。
我有一位黑人同事,非常聰明又勤奮上進, 為人熱心, 但是她有 一對壊兄嫂, 常來公司停車場開走她的車子,害她無法回家,又常在一夜前把小孩丟給她照顧 ,兩人去賭城消遥 ,幾天過了還不回 家,害她不能上班 。大家都很同情, 公司給她時間去處理這塊私人問題,結果事情並沒有好轉, 她因而失去了工作 ,之後一直失業很久, 我永遠記得她常穿的T恤上面所印的勵志金句:「 我很優秀 ,我會成功 !」她有很大的決心, 努力要跳脫這惡劣的環境和命運 ,可是所受到的牽拖、羈絆實在是太嚴重了。
我的隣居「欣蒂」剛從紐約搬到我們這郊區,她很喜歡我的花園 ,裏面有玟瑰、石竹、 大理花、 牽牛花、天竺葵…。 她一生不曾摸過土壤 ,很想種花, 虛心向我求教 ,她花兩千元買了四個巨大的花崗石花盆放在屋前入口處,準備種花。幾天後一個下午,皃子放學回家 ,一進門就大聲呼叫我去看欣蒂前院的新花, 「她種了很多我最討厭的韭菜, 真是匪夷所思! 」我半信半疑趕過去 ,只見四個盆栽各為:韭菜花襯玫瑰花,韭菜花包大理花,韭菜花拱日日春,韭菜花半掩牽牛花,這群白色的韭菜花們對我笑得真燦爛 !我方才記得,那天欣蒂來看我花園的時候, 我正好挖出了一堆正在開花的韭菜放在花床邊緣 ,欣蒂覺得白色的花襯托其他的名花很好看而向我討了一些回去,這些韭菜我本來是要丢棄的 ,它們瘋狂地霸佔了我另外一片菜園 ,拔不勝拔 ,我曾經叫皃子用割草機去割了好幾次…, 可是眼前它們受到貴人的提拔 ,機運來臨,竟麻雀變鳳凰 !
人的命運和花草一樣,想到那些在我人生中一路提拔我的貴人們和上帝, 除了感激還是感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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