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忘的婚宴

難忘的婚宴

父親所執教的中學裏有很多年輕未婚的男女老師，每到暑假就有好幾個人結婚，粉紅色炸彈的壓力常使母親捉襟見肘，父母親很少參加這些婚禮，總是派在大學唸書的大哥或我去做代表。

有一次，父親派我去參加一位男老師的婚禮，「他就是那位在學校常常羊癲癇發作，讓你們急救的李老師嗎？」

「是的，但是妳在婚禮中千萬要閉嘴，不能講！」

我對這種羊癲癇症並不陌生，我的一位大學同學常常在期中考或期末考，壓力大時發作，有一次我正坐在她的旁邊，她突然「喀擦」一聲從座椅上跌了下來，口吐白沫，尿失禁，我馬上去把她扶了起來，監考老師拿來一枝鉛筆，掰開她的口讓牙齒咬住說：「吐出來的東西若倒流到氣管或肺部，很危
險，會使她中斷呼吸⋯⋯」他叫我要把她扶正，九十度，然後飛奔去「健康中心」找䕶理人員。

究竟是那位偉大的女性願意嫁給這位李老師，終生面對這個問題？而且聽說還會遺傳後代？——也許她被瞞騙，不知道這件事情？⋯⋯

我去了，整個婚禮喜氣洋洋，我不斷盯視新娘，那麼端莊、美麗、秀外慧中，聴說也是一位老師，同桌人説他們不是自己戀愛的，而是經由媒人介紹的，新郎真有福氣——大家都這麼説，男方家庭是大地主，有錢有勢，看，今天議員來了好幾個！

喜宴菜共有十二道，廚師是特地從城裏請來的，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豐盛的喜酒，同桌的人個個吃得很開心，有人已經醉茫茫了，菜色中有我最愛吃的「血蛤」，但是今天我卻覺得沒有胃口。我等到新人來敬酒後，就
離開了，——這是一場使我坐立不安，開心不起來的喜宴。

四十幾年了，歲月如梭，我有時也會想起他們，也許隨著有効藥物的出現會使他們的生活過得正常無異，平安喜樂，⋯⋯是我太過慮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