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使或妖精

天使或妖精

年輕的父親帶著大約三歲的小女孩來到 Club House 游泳池邊，在池邊的更衣帳篷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給她換穿游泳衣褲，她等不及跑出來了，父親把她帶進游球池裏，坐在枱階上，半身泡在水裏，看到我坐在藤椅，她很甜蜜地對我微笑，揮手大聲喊「嗨」，有誰能夠抵禦這麼熱情、友善，自然、純真、可愛的招呼？出門前大概是媽媽吧，把她的頭髮往頭上結成一個小髪髻，突突的前額、大大的藍眼睛，小小的櫻桃嘴，快樂無憂，——好一個美麗的小天使！

「妳是一條小魚嗎？」我問，

「不是！」她頑皮地搖著小腦袋，

「喔！對了，妳是條美人魚！」她點頭大笑。

父女倆在游泳池裏戲水，談話，這個小女孩嘴巴真甜，很會撒嬌，說話淸楚流利，我 不好意思直直盯著他們，於是把視線收回到我的書本。不到一會兒，只聽到她的父親說：「再過五分鐘我們就要回家了！」

這可把她惹火了，我的小天使，一下子變成了小妖精，她開始大聲哭鬧，不肯離開游泳池，父親把她強制抱出，她拳打脚踢，她嘶喊，她坐在藤椅上，不肯更換衣服，

「妳不回家去看媽媽？」

「妳不回家去看電視?」

「妳不餓？妳不⋯⋯」

父親很有耐心地哄她，但是小女孩意志很堅決，絕不退讓！一場權利的鬥爭在我這個局外人 面前繼續上演，不知道父親將如何教訓這個叛逆的女兒？父親把女兒帶進蓬帳，——終於女兒安靜下來了，乖乖地讓父親為她更換衣服，然後，父親牽著女兒的手要離開，她又很甜蜜地對我道別：「再見！」 

「Be  nice to your father(要好好對待你的父親喔)！」我真同情這位做父親的。

兩人走上枱階，正要走出游泳池大門，突然，女兒脫手轉回，父親嚇了一跳，——原來她是要去走那道專供給殘障人使用的小道，看到她在上面蹦蹦跳跳，快樂、天真爛漫的情景，使我不禁感慨，小孩的喜怒哀樂竟然可以在一瞬間改變得這麼快，一下子天使，一下子妖精。

感情上，天然和加工實在相去甚遠！我們是怎麼走過來的？我們窮畢生之力在修鍊，我們快樂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