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看到有些姐妹們怨嘆她們的母親屈於傳統,不敢爲女兒爭取她們法律上應得的遺產,我想向她們説,許多母親長輩們的處境實在是「有苦説不出」,希望她們能多用愛心去瞭解,才不致像我一樣犯下大錯,終生遺憾。
十多年前的夏天我們全家回台 ,帶著一雙兒女去認識故鄕一一台灣,並探望年老的母親(這時父親已過世),母親和大哥、大嫂與一大堆孫兒女同住,母親風燭殘年,虛弱多病,我看到甥兒和甥女們在她的小房間内自由進出,擅自開櫥倒櫃,挪東挪西,把我寄給母親的信四散各處,(年輕時的母親是絶對不准我們有這樣的行爲的,但她竟然悶聲不響。)我才知道原來我的信不只母親在看,全家人 — 包括大哥、大嫂,連甥兒甥女們也都可隨手拿來看,這使我感到非常不舒服,只有我們母女兩人才能分享的隱私,竟然像佈吿欄裡的佈吿文,人人皆知。
回到美國後我不再寫洋洋灑灑的家書,只是簡單幾句客氣話報平安而已 。那時母親已因嚴重風濕,手指腫漲不能再給我寫信,我們後來經濟稍寬,電話費用又大幅降價,乾脆不再寫信,只打電話問安寒喧,母親那邊總是人聲嘈雜,不能暢談,我們數十年的文字緣就此了斷。
大姐曾有幾次打電話來説,母親很盼望收到我的信,她天天都在信箱旁等郵差,我只冷冷地告訴她, 我會打電話向母親請安,致於「寫信」, 實在没有時間。
12/20/199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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